指导 山西省文明办
主办 科学导报社
别看我上大学学的是中文,其实咱国家的四大名著我真没有完整地读过。小的时候想读,苦于没有完整的版本。等到后来考上大学并且专修汉语言文学,读四大名著成了作业,通读一遍的兴趣却没了。看起来,作业这个东西很害人。
小学时代,识字不多但我很爱读书。然而书却很匮乏。有一年开学,学校发了课本,三门课的课本垒起来不过几十页。我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语文、常识两门课本翻了一遍。相形之下,我的不少小伙伴因为无书可读,而那个时代读书人的前景也很不光明,因此乐得省下一点儿脑筋。课余能接触到的仅有的如《金光大道》《艳阳天》《半夜鸡叫》这样的“文革”经典,我读来津津有味,深为作者的文笔叫好,深为人物形象的高大全而感动。
尽管如此,我仍然非常幸运地了解了四大名著。
比如说《西游记》,我家有一本,很黄很旧的书页,不知是什么年代的版本,随手扔在窗台上,有人内急便顺手撕下两页。没过多久,《西游记》的前十几回就已经沦为草纸化为粪土了。所以,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情节是后来看动画片补的课。
再比如《三国演义》,四五年级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借了一本,好多繁体字不认识,只好囫囵吞枣看个大概。好在我爷爷喜欢看《三国演义》,每天晚上没事干,村子里几个年轻人就缠着他讲。昏黄的十五瓦的白炽灯下,爷爷表情丰富、绘声绘色,关公诸葛亮张辽许禇一干人等栩栩如生。直到现在,不管干什么,只要让我出主意,我总要加个后缀:此计如何?如果对方回答:“此计甚好”,我就会引为同道。如果对方回答,这个办法不错。我就令其回炉重读《三国演义》。说来有趣,我爷爷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,倒是一个十里八乡闻名的好铁匠。所谓英雄不问出身,铁匠当然也可以启蒙《三国演义》。
开始接触《水浒传》时,正赶上毛主席说《水浒传》“好就好在投降”。于是,大人们都对宋江那厮架空晁盖怒不可遏。不少同学手里有连环画,这些精美的小人书成了我了解梁山好汉的直接渠道,省时省力,效果极好。有一段时间,我能把一百单八将连同绰号一起背下来。不好意思的是,“三十六天罡星”这个“罡”字要等此后很多年才读对了音。至于为什么好在投降,现在也没弄明白。大宋国有不杀文官的优良传统,对武将却竭尽苛刻之能事。投降不会给兄弟们带来好运,招安明摆着就是个圈套。宋押司当年的官衔大致也就相当于县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,对大宋国的国情谈不上了解,更别提理解了。可见,那厮选择投降实在太不靠谱。
1978年,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我县定襄中学重点初中班。那是全省首批36所省重点中学之一,“文革”后恢复初中班,我们是第一届。那一年,县中从全县小学毕业生中招了100人两个班,我位列第十。虽然不是第一仍然十分心满意得,说明我从小就得过且过,并且根深蒂固,为今尤甚。“文革”结束了,郭沫若说,科学的春天来了。其实,何止科学,文学的春天也来到了。那时候,伤痕文学大行其道,名著经典备受尊崇。然而,对于《红楼梦》,我却提不起兴趣。一则节奏太慢,总要到字缝里才能找到所谓深刻含义;二则对儿女情长,卿卿我我不感兴趣,实在读不下去,理解不了。可巧父亲一位做中学教师的朋友来我家做客,一边喝酒一边对我说,读《红楼梦》先读里面的诗词曲赋,这是读《红楼梦》的钥匙。他随口举例说明: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两句诗就写活一个薛宝钗。真是听君一席话,学会读“红楼”。于是立马找来《红楼梦》,不辞辛苦把里面的诗词抄下来。以后和别人聊起来,张嘴就是“忽拉拉似大厦倾”,很能唬得住人。你想啊,能把诗词背个差不离,正文岂不是更不在话下?
我的文学素养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堆砌起来。在我看来,像刘心武那样读“红楼”有他一个就足够了。“好读书不求甚解,每有会意,便欣然忘食。”还是陶渊明潇洒。
(李亚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