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导 山西省文明办
主办 科学导报社
中国有着“官本位”的历史积习。历史上不乏好官、清官,但能够正确认识官民关系、对群众平等相待的官还是少数,更谈不上把群众当朋友。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,只有转变“官念”,淡化“官味”,真心和群众交朋友,才能把工作做到群众的心坎上。这是我与一位精神障碍患者交往多年后的体悟。出于尊重和祝福他,本文对他以孙福相称。
精神障碍患者是残疾类别中最特殊的群体,患者不仅自己痛苦万分,对整个家庭甚至社区都有影响。正因此,他们也是最容易被歧视的一类人群。
一位作家曾讲到,看一座城市或一个地区的文明程度,就看它怎样对待精神障碍患者,这话讲的在理。
不可否认,极少数精神障碍患者有暴力倾向,尤其是重度患者丧失了行为能力,若发生意外,又不完全负刑事责任。因此,人们对他们一般都会敬而远之。让精神障碍患者同其他病人一样,既得到及时治疗,又享受普遍的尊重,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。
在全省开展对重度(一级和二级)残疾人的“两项补贴”中,自2014年起,我所在的区把三、四级精神类残疾人也纳入到范围内,这在全省县(区、市)中尚属首次。同时,区卫生系统对这类人群每年每人有800元的医药费补贴。当然,这对一些特殊类的精神障碍患者而言,这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。
2014年6月下旬的一个下午,我办公室进来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,因为左腿截肢,他拄着双拐,坐下后说:“你给我找条出路吧。”
我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,让他慢慢说。
他自我介绍叫孙福,住在桥东街道某社区,刚才把派出所的6台电脑砸了。听到这话,我心里一怔,立刻明白了,此人名声在外,平时以修锁开锁出名,因患有精神疾病,据说前几年在火车站砸过一辆奥迪车。
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得知,孙福今天来,是想让我帮一个忙。因为他住的房子要拆迁了,房主的名字是他父亲的,他害怕分不到房子。孙福在很小的时候,父母就离异了,父亲再婚后又生了一个男孩。孙福如今住的这套平房是父亲留下的,他担心回迁房会分给弟弟,没有他的份。
我明白了他的意思,表示会尽力帮忙。
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,我正在办公室看材料,只听到“哐当”一声,门被一根拐杖捅开了,是孙福。他进门来“咚”的一声重重地跌坐在沙发里。看他的脸,又黑又紫,满头大汗,坐下后一言不发。
我估计他是犯病了。这时,孙福四周望望,猛地指着一盆花对我说:“杜理事长,你知道这花是啥意思吗?”我边给他倒了杯水,边回应道:“不知道,你说啥意思?”
他神秘兮兮地说:“这盆花的颜色是红的,代表你有红心,想做好事。但四周都是墙,限制了你做好事。”我笑着点点头。他扭过头又指着另一棵蝴蝶兰说:“这盆有两朵花,上面是贵人,下面是小人,你要把下面的花除掉。”
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。这盆小小的蝴蝶兰是我到政协一位女领导办公室谈事,人家送我的。此后连着一个月,孙福隔三差五地来我办公室坐坐,只要我没有要紧的事,就会陪他坐。
不知什么时候,我突然发觉孙福有一个月时间没有来,心里很纳闷,便打电话去问。社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,孙福回他河北老家了,我也没有在意这个事。
一个星期天,我突然接到孙福的电话,他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:“杜理事长,快救救我吧,有人要谋害我。”等我开车到了他住的地方,街办和社区的干部都已经在场。
孙福光着身子躺在地上,对社区干部大喊大叫。面对如此场景,大家都不知所措。
怎么办呢?我突然想到孙福最信任市残联王副理事长,于是赶紧打电话求助。不大一会儿,王副理事长便赶到了,他过去把孙福的裤子提起来,拉着孙福的手回到屋里。
了解精神障碍患者的人都知道,他们在发病时,不承认自己有病,更不会住院治疗。因为孙福有暴力倾向,这期间还砸了邻居的窗户,王副理事长和我们商量,认为孙福必须住院治病。
按当时政策规定,执法部门在征得患者监护人同意并签字后,才能会同相关部门送院治疗。孙福没有成家,父亲是他的监护人。当我们找到他父亲时,好说歹说,老人就是不签字。王副理事长看出了他的心事,就是怕花钱。其实,孙福是困难残疾人,住院期间大部分费用是免费的。最后,在王副理事长写下保证书后,他父亲才签了字。
位于西山的一所精神病康复医院,是市民政局下属单位,为此,王副理事长和民政局长多次协调,终于在第二天把孙福送进医院。
让我记忆犹新的是,当孙福穿着病号服走进病区,他挥了挥手对病友大声说道:“我胡汉山又回来了!”这时,王副理事长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。
经过两年多治疗,孙福康复出院。在相关部门的协调下,他分到一间70多平方米的回迁房,到现在一直没有犯病,还重操起修锁的旧业。
(杜松林)